“老实说我没有想过来到这样的地方,心情会如此放松。”希尔手衬着向街道探出的在酒吧二楼眺望着远方日渐西沉的画卷,向着自己的同伴用着极其温柔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感受。
“呐。卡鲁玛,你也别总是闷着脸啦。看看这原始的风景,这些可都是在王都的屏障下看不到的呀——”
“……”
“我是小姐的仆人,时刻提醒主人自己的职责是我的义务。”
“景色虽好,但小姐还请务必记得这次的任务。如果那个传闻真的属实,我们必须将其铲除。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有的时候尽忠职守也不过是为人太过刻板而已。
“哎。你总是这样所以才不招人喜欢。”
* * *
凯尔再次出现在希尔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的时间。他的行头也换上了一套较为体面整洁的服装。被希尔折腾了好久的露比不见踪影。
“来尝尝这个吧。”凯尔的手上端着两个小盘子,上面的是撒上了一些香辛料飘逸着诱人气息的某种烤熟的肉类。
想必就是刚才的那头麋鹿吧。
希尔接过它们,递给身后形影不离的卡鲁玛,不过对方却摇摇手拒绝了。
希尔看了看自己左手拿的盘子,又看了看右手的。两个盘子里都放着切得十分均匀的小肉片,不管是火候恰到好处的色泽,还是刚刚烤出来还未散尽的香气,亦或者是小巧而精致的摆盘都吸引着她伸手去尝试一下。
可,两只手都被占用的话就吃不了了,于是她又转了个方向把其中一份还给了凯尔。
“味道如何?”
“挺好吃的。”
不是奉承的话语。
是不负于它外在表现的好吃,希尔点头称赞着,顺便又将一块肉片放入了口中。
嚼
嚼
嚼
从未尝到过的香辛料的味道在嘴中散开。
她就像是咀嚼坚果核的松鼠一样接二连三地将肉片放入口中。看到她样子的凯尔欣然地笑了起来。似乎根本没有说话的时间,希尔伸出了她没有拿盘子的那只手来代替她十分忙碌的嘴巴表达自她意思。
这盘吃完了,那一盘也给我吧。
凯尔轻轻将盘子递给了她。
又是一阵叉子碰撞瓷盘的声音。盘子很快就变得十分干净。咽下了最后一片肉片的希尔还有些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它们。
“已经没有了。”“烤好的整只都被送去庆典场所了。”看懂了希尔表情的凯尔提前一步说道。
如他所想,希尔露出了十分遗憾的表情。
“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庆典排队,不过,想要吃到的话还得到哈斯特宣布庆典开始才行。”凯尔进一步解释着。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是算了吧。”希尔将两个盘子叠在一起还给了凯尔。“我们开始吧?”
贝德里克的酒馆门前已经没有了什么人流。这似乎是因为酒店门上挂着一块酒店经营现暂移至庆典南街口的标识牌。
希尔站在门口叉起腰听凯尔为她解释着。
“庆典场所被安排在城镇北部,在那里会点燃一个巨大的篝火,曾经在庆典上燃起的篝火因为过于巨大而引起了火灾,所以自那之后就统一在城镇北部了。”
“那里十分宽阔旁边还有一条小的河流流经,这里每年在冬季都十分固定的风向也让火束不会因为风向而点燃周边的房屋。”
“在庆典场地相反的方向,在贝德里克酒馆所处街道的尽头,会有一个用麦秆编织成的巨大的狼模样的人偶,高度在3层楼左右的巨大傀儡是只有在这凯尔福庆典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东西。”
“在这里,狼被喻为“恶”的化身,人们会众力齐心举起那个人偶,游行这整一条镇中最为繁华的街道,并最终将它作为篝火的燃料在庆典场所点燃,寓意庆祝能够驱逐邪恶。当然,这也不过是这里的又一个传说罢了。”
“然后就是在这边东边坐落在教堂门前的那一口井了。那里是这个镇里外地人最多的地方了,因为这口井传说是受过山丘中的那位精灵的祝福,只要是喝下其中井水的情侣就能永远相爱……怎么了?”
“不……”卡鲁玛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十分好难堪。“我和……小姐不是你所想的……那种。”
“诶?!不是吗?”凯尔异常诧异。
来到这里的一对男女基本全是因那口泉的传闻而来。
凯尔福并不是一个有着丰富历史传说的古镇。
他瞪大眼睛质问在一旁偷笑的希尔。
只顾偷笑的希尔只是点头没有回答他。
“小姐只是想体验一下乡下悠闲的生活罢了。”
“……?”疑惑的凯尔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恨恨地拍了几下自己的手背,几度想说话却都把话咽了下去。
“……”
“不如你带我去看看那个‘黑暗魔法使’出现过的田地吧。对于那个传闻我还是很感兴趣的。”希尔像是找话题一样如无其事地这么说道。但听到这句话的凯尔皱起的眉却更紧了。
“有什么难处么?”似乎害怕凯尔拒绝希尔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这么回答着,但凯尔疑惑的表情却依旧没有消散。
“可以是可以……那个地方正好就在我家附近。但你为什么会对“黑暗魔法使”那么感兴趣?”
“那可是听传说中有着比国家魔法师还要强大的魔力的人诶。”就像是早早背好了台词一样的快速回答,希尔说道“而且据说他还有着来去无踪的神秘感,一般人都会感兴趣啊!说不定他又会恰巧在这个时候又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呢。再说了,顺道还能看看你的皮草不是。”
似乎希尔的说辞使凯尔信服了。他点头表示了赞同。“好吧,不过那个地方需要先顺着这条路走出小镇才行。”
“请带路吧。”
身后跟着卡鲁玛,希尔与凯尔并行。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之前凯尔所说的用麦秆编织的狼傀儡那,只不过那粗糙的样子如果没有凯尔的讲解,一般人是绝对不会认为那是一头狼的。
在一旁用木桶搭起的座位上坐着一群身体格外健硕的人,很显然,抬着那只狼傀儡游行的就是他们了。他们热情地向他们三人挥手打招呼。
似乎因为凯尔在凯尔福镇是一位十分有威望的人的样子,一路上几乎碰到的所有人都会亲热地与他打个招呼。而他也会简单和那些人说上两句。
不久后三人就走出了这个不大的镇子。
这里的视野一下就开阔了起来。橙紫交汇的无垠天空,在太阳余晖照耀下的宽广大地,而在横纵分化成的被开垦的一个个方块田地边上,总有几个黄色的草堆坐落着。
“好漂亮。”驻足欣赏的希尔深呼吸,感叹着。
“也许这对于惯住在城市中无忧无虑的你们来说十分美好,但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这样的景色也不过是一些他们无心欣赏的东西罢了。”凯尔不同于之前爽朗的声音,他用着十分低沉的声音说着,好似在隐忍什么痛苦。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指了指不远处一块专门分化出来用来堆积麦秆堆的地方,就将自己的背影留给希尔,独自迈开了自己的步子。
“?”
不明白他的用意,希尔眯起眼睛才发现在那些尖尖的“麦堆”前居然都插着一根根木条。
“!?”
原来那些圆锥型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麦堆,而是一个个有名有姓的人的坟墓。
“怎么会这样……”只不过是改变了一个想法,对于希尔的感受来说,这简直就是在一瞬间颠覆了她的世界的感觉。就连天空也像是映照了她的心情一样变得更加黯淡,她小跑地追上了凯尔。
夕阳没有照亮他的面孔却留下了深沉的阴影。
她能看出凯尔掩饰在无表情的脸上浅浅的怒意。
“全都是因为哈斯特,那该死的家伙——”
“哈斯特爵士?那,那位贝德里克先生口口称道的人?”
“用着甜蜜的话语,说着每一个人都觉得快乐,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了痛苦。说着教会的信仰不足为信,自己却成了凯尔福镇民的信仰。他用思想毒害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哼,说着平易近人,却将宅邸建在远离镇民的山丘上的人会平易近人到哪里去。”
“赶走了教会,他就代替他们收税。没有了教会的骑士保护,每个月都有那么多人死去。”
“恶霸、偷窃、病痛——”
“这个镇子也许外表看似美好,但是内在却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凯尔的愤怒让他的整个脸到脖子都涨的通红。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让希尔无法理解真意的话语。
“谁能想到曾经虚心向我请教种田技巧的家伙的真正面孔确实那个样子?利用传说、传闻、蛊惑——呼——”凯尔似乎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他一下子泄了气。
“与你这样一个外人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呼。”几次深呼吸之后凯尔平静了一些。
“还请忘记我刚才的失态。”平静下来的凯尔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像之前一样爱开玩笑的脸上带些沧桑的和蔼大叔。但是卡鲁玛与希尔看他的眼神却已经完全变了。
“这里的事,你没有试过去报告给王城的哨所吗?”
“哈——”凯尔的语气透出了笑意。
“你说的是那个每个士兵都想去的地方?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每天游手好闲却钱财不断的地方?你知道有多少在小镇上受过冤屈之后拿出自己所有的家财,只希望那些哨所士兵能够如实将自己的愿请递送给长老院?你可知道有多少坐在长老院里的人愿意花高价钱只是为了让那些人闭嘴?上下拿着钱财的人并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所谓的关心,也只不过是茶闲饭后的谈资的程度。”
“这该死的腐朽风气。”
“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没有一点信仰吗?”似乎凯尔的话中透露的某些东西触怒了卡鲁玛,他激动地锤着胸口的板甲喊着。
信仰。真是骑士出身的人的通病。
“哦,哦,是的。我相信信仰,相信神,相信我的王。”
“你知道哈斯特那家伙是怎样轻易地收买了教会的那些家伙?如果你知道了就绝对不会这么说——啊,气死人,反正到现在也无所谓了。哦是的是的你的信仰”他看着卡鲁玛的眼睛。
“总有一天正义会降临,即使什么也不做,总有一天世间所有的恶也会被我的神的旨意所清除,因为有那鬼什么神意,所以什么也不要做了,安静地在那些堆砌的小石子下躺好吧——”凯尔听到卡鲁玛的说辞的一瞬间就像是变了个人。愤世嫉俗的脸上表现出无比的厌恶,顺着卡鲁玛的话说着的这些话也全都是讥笑的反讽。
这让卡鲁玛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厌恶。
“我们总有一死——但重要的是我们为何而死!”卡鲁玛用握拳的手撞击着自己的盔甲,义正言辞。
“……”
“也许是我太过没有信仰……也或者是你的信仰太过强大……”凯尔回忆起了什么。说着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话。
也许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气盛的时候。
也许他想起了他来到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的目的。
又也许,他只是累了。厌倦于无意义的对信仰的争吵了。
用手掌狠狠地搓了下脸。凯尔完全冷静了下来。
“还是早早带你们去那个场所吧……顺便……看看你们需要的皮草。”
“天就要黑了,庆典很快就会开始。”
“……”
三人无言地行走着,越是离镇中心远就越荒凉,到了石子路变成泥巴路的地方的房子群里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凯尔福这个小镇正在进行着庆典的气氛了。
在这里,似乎除了荒凉,什么也不剩下。
简易的坟墓随处可见,许多零散的房子连门都没有。到处都有奇怪的臭味与痛苦的呻吟。希尔看到拄着拐棍的白发老人,看到在路边哭泣的枯瘦女孩,还有没有人照看的无知的儿童躺在泥地里,玩的一身的泥水。
卡鲁玛愈发地沉默了。
“小姐……”
不过希尔与他一样动摇。
似乎早有预料。凯尔开口说道:“住在中心镇区的都算是富人,他们起码有着温饱的生活,或做着生意,或管理着不小的田地。”
“但是这里的人不同,他们普遍都只有很小的一片田地,只够自己生活。在教会管理的时候,他们只收取镇中人的税务,对于这些穷人却也提供保护。但换了哈斯特,税务虽然变低了,但是却变成了只要住在这镇中的所有人都要付的税务。”
“接着又是国王的征兵令。”
“少了教会的保护,为了守住祖辈的田地又不得不缴纳那些税务。”
“情况雪上加霜。”
“几天前的那些歹徒来袭的也是这个地方。”
“莫非“黑暗魔法使”出现的时候你也在场么?”一直只是倾听的希尔突然回问了他一句。
“?!……”“不,当时我去山上设置捕捉麋鹿的陷阱了。”
“凯尔先生!凯尔先生!你终于还是来了。快请救救我的孩子吧。你救活了那么多的人,你一定能救活我的孩子对吧!呐!对吧!”突然从路旁的房子里出冲出了一个人,她一把抱住了凯尔的手臂想要将他拉进房屋。
希尔在她的脸上看到,不知是绝望还是幸福的疯癫表情。这是在大脑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才会露出的表情。
她蓬头垢面,表情异常憔悴,衣服上满是污垢,裙子的下半边完全被泥土染成了深黄色。她应该有很多天没有休息过了。
凯尔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手放在她的手上摇着头。
“……为什么?!”
“是,是因为钱吗?!”
“求求你了。”那女人“咚”地跪在了凯尔的面前。“求求你了,请你救救他吧!你要钱的话我可以把所有的都给你,这里的房屋,这里的田地,都是你的,即使你说是我的身体,我也……”她似乎说不出后面的话,眼泪顺着她的鼻子和她的鼻水一直流到她的嘴巴里,皱在一起的眉与鼻表达着她无尽的祈求。
但即使是这样,凯尔还是在默默的摇头。
“让我进去吧!我带了一些上好的外伤药……”
“小姐!”“不管是什么药都没用的——”凯尔大喊。
不相信凯尔的话希尔快步冲进了房子。可她脸上原本无比同情的表情却在进入房子的一瞬间全部变成了恐惧。她愣在了门口,双手垂了下来。
紧随其后冲进去的卡鲁玛,在进入房子的一瞬间就忍受不住那里面的气味捂住了自己的鼻口。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的那个人。
几只苍蝇绕在房间里发出嗡嗡嗡的巨响。
“怎么会……”
“她的孩子在三天前就已经死了……”“那不过是一具无法安葬的尸体罢了。”
“不!不不不不不!安迪他才没有死!真的!昨天晚上他还想要和我说话!——”
“安迪!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他的身体都已经凉了!不要再欺骗你自己了!——”凯尔抓住她的肩膀大喊,他的大嗓门吓到了她。
一下,她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思考。甚至停止了呼吸。
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去世事实的母亲瘫倒在了地上。
“一定要有人来改变这一切才行。”看着在眼前倒下的母亲的身影,希尔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
之后凯尔还是如之前约定的一样带他们去看了“黑暗魔法使”出现的地方,但是经过刚才那一出,即使是再让人兴奋的传闻,恐怕没有人再能够提起兴致去寻找什么“黑暗魔法使”的踪迹了。
一行人中只有卡鲁玛走过去简单的检查了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的痕迹,他们便到凯尔山脚边的木制小屋里去了。
在那里看过了凯尔的皮草又和露比玩耍了一会之后,希尔才从刚才的事情中缓和过来。选了另外一条穿过田地的小路,她和卡鲁玛告别了凯尔走向凯尔福庆典的场地。
“凯尔,你觉得那个‘黑暗魔法使”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我很确定的。他做了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他指的一定是那家伙没有任何留情地将所有的匪徒都杀掉了的事情吧。
不知道怎么接下面的话的希尔,点头看了看自己沾了些泥水的鞋子又抬头问道:“你不去参加那个庆典吗?”
“我不去……”“抱歉让来这里度假的你有那些不好的记忆。”“我应该筛选一下路线的。”凯尔摸着旁边露比的头这么说着。
“不——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些我才觉得这次行程是有意义的。”希尔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这句话她就露出了微笑,像是要抛开所有不好的想法一样。
“还有你的鞋子做工真好,如果有缘再见的话就和我说说你的鞋子是哪位工匠做的吧。”
“走啦。”她拍了拍卡鲁玛的盔甲。
卡鲁玛微鞠了一躬之后她也很快跟上了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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